紅白囍（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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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白囍（四）
兄妹倆反問：“少了什麽？”
“靈位啊！”蝶衣指了指棺前，“我看的話本子裏，停靈的地方都是有靈位的。”
可這地方擺滿了蠟燭、紙錢，卻獨獨少了最重要的靈位，她並不認為這是無心之失，而是有人想刻意隱瞞什麽。
結合進門後莫大娘古怪的行為，蝶衣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，她道：“這棺中的女子，可能並非新娘，而是陸鶯鶯。”
此言一出，兄妹倆心裏掀起巨大波瀾。
陸時卿第一個出來跳腳：“你沒見過你怎知她是陸鶯鶯？若她真是，這案子就不是自盡這麽簡單了，所以是他殺？”
“原本該死的是新娘，而陸鶯鶯則是被當成了替死鬼誤殺的，那真正的兇手是誰，是新娘嗎？她又去了哪裏？”
不知為何，蝶衣的腦海突然閃過那一雙翦水秋瞳，似小鹿般驚恐。
她道：“也有可能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，而新娘與陸鶯t鶯都是受害者。”
“可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。”陸時卿瞥了一眼門外，“還有，如果死的人是陸鶯鶯，為何莫大娘要隱瞞事實，這根本說不過去。”
“那要看看三天前究竟發生了何事，眼下或許只有她知道了。”蝶衣敲了敲棺沿。
這句話讓陸時卿頓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，“難不成你能讓她站起來說話不成。”
“站起來說話確實不成，但是棺內屍骨完好，一魄尚在。我可以試著提取死者記憶中，情緒最為激蕩的片段，比如臨死之前。”
說罷，蝶衣閉目念訣，額間的胎記緩緩凝成一只紅蝶，看上去竟栩栩如生，下一秒，蝴蝶從她的太陽穴處翩躚而出，徑直沒入棺中人眉間。
兄妹倆頓時一凜。
這是……
往生蝶！
《太衍天書》有載，往生蝶乃是四大上古秘寶之一，相傳它是幽冥彼岸花中孕育而出的花靈，萬餘年才有一只。
靈蝶一旦離開花朵，便會擇良主而棲，除非主人身死，否則不會易主。
因靈蝶生長在忘川途畔，在鬼魂引渡之時，它吸食了不少殘念，故而入體後能夠提取死者、厲鬼魂魄中的記憶。
蝶衣閉著眼睛，腦海中是一片漫無邊際的紅，如潮水般褪去後，浮現出一個畫面。
一個後腦勺黑乎乎，紮著兩個粗長的麻花辮的姑娘，正彎腰趴在廂房外面偷窺。
蝶衣迅速意識到這個人就是棺中女子，她頭頂的窗戶上貼著一對“囍”字，所以這廂房是陸家的一間喜房。
“鶯鶯，快過來幫忙。”蝶衣身後遙遙傳來莫大娘的聲音。
陸鶯鶯嚇了一跳，回頭應過一聲後，將戳出一個洞的窗紙匆忙掩好，轉身朝著蝶衣迎面跑來。
她越跑越近，直至穿過蝶衣散發著幽藍熒光的靈體，然後離去，面上無一絲異樣。
不知為何，蝶衣覺得陸鶯鶯還會再次回到這個地方。
果不其然，待夜色濃郁些後，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又靠近了喜房。陸鶯鶯通過白天戳的窗洞窺視一翻後，又悄悄繞到房門前，輕輕推開門溜了進去。
蝶衣也跟著飄了進去。
只見新娘身穿大紅喜服，蒙著鴛鴦蓋頭，端坐在喜床邊，一雙柔夷交疊於膝上。
陸鶯鶯正雙手合十對著她說道：“好嫂嫂，我就是想看看你長什麽樣，娘和爹都不讓我看。你行行好，讓我看一眼吧，不然我今晚上睡不著。”
“……”新娘無一絲反應，既沒開口拒絕，也沒點頭同意。
“嫂嫂？”
“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？”
話音未落，陸鶯鶯便伸出食指，慢慢挑起眼前的蓋頭。
這一看頓時將她嚇得癱坐在地上。
蓋頭底下是一張極盡扭曲的面容，尤其是那雙眼珠子，布滿猩紅血絲，直勾勾地盯著陸鶯鶯，幾欲將眼眶瞪裂。
可細看之下，她的眼神中又帶有一絲哀求，像是在求救。兩種矛盾情緒交雜，如此才顯得面容扭曲。
果真是她！
蝶衣認出新娘正是三日前自己在亂葬崗附近撿到的姑娘，而她眼下的情況十分詭異，身軀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控，想要說些什麽卻無法將之訴諸於口。
“咦？”陸鶯鶯驚訝出聲，蝶衣循著她的目光望去，瞧見新娘潔白的脖頸處貼著一張黃色符紙。
緊接著，陸鶯鶯心中的好奇心終究是抵過了恐懼。
只見她雙手撐住地面，一步步將屁股挪至新娘跟前，一邊挪，嘴裏一邊念念有詞：“嫂嫂，你怎麽了，你這是……中邪了嗎？”
在確定了面前之人確實動彈不得，她湊近後捏起黃符仔細打量。
符箓由朱砂書寫而成，畫著讓人看不懂的覆雜圖案，她一臉困惑，抓破腦袋也想不出這是什麽東西。
蝶衣卻覺得這東西分外熟悉，她曾聽人提起過，傀儡術是詭道邪術之一，施術之人將傀儡符貼於被施者身上，後者便會如同牽絲木偶一般，任人操縱擺布。
如今這新娘與身中傀儡術之人一般無二，想不到這小小的漁樵村竟然還混入了妖道。
陸鶯鶯並沒有蝶衣想得這麽多，她不管三七二十一，一把將符箓撕下。新娘頓時好似渾身脫力般癱軟在榻上。
連忙將她扶起後，陸鶯鶯一只手在床上摸索半晌，最終拿起一顆李子遞給她，“嫂嫂你怎麽了，是太餓了嗎，要不先填填肚子吧。”
新娘並沒有伸手去接，而是死死抓住她的手腕，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。她氣若游絲道：“放我出去，求你……”
話音未落，陸鶯鶯連忙擺手拒絕，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似的，“不行不行，我放你跑了，二哥便沒媳婦了。”
二哥。媳婦。
蝶衣猛然間想起，陸知許在來時路上談起過陸家的情況。
早年陸父上山砍樵之時，不慎掉落懸崖亡故，留下寡母莫大娘，一邊在村口賣豬肉，一邊一把屎一把尿將三個孩子拉扯帶大。
這日子雖清貧，好在現世安穩。不料沒過幾年，北戈大舉進犯梧國。梧國缺少人力壯丁，於是大肆征兵，而陸大正直壯年，便被朝廷招入兵營。
可惜梧國氣數已盡，再如何掙紮也改變不了國破的命運。亡國十年後，前朝太子卷土重來，大敗北戈覆辟舊國，改國號為璃。
古來征戰幾人回，雖然舊國覆辟，但陸大再也回不來了，莫大娘家中又失去了一個男丁。
戰火遠去時她也老了，便將豬肉攤子傳給了陸二。現如今陸二就是一家之主，一人賣豬肉養活家中三妹和寡母。
沒想到新娘聽到陸鶯鶯的話後，聲線變得有幾分尖厲，“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二哥，也不想與他成親，我是被迫的！”
擔心嚇壞面前的姑娘，新娘又放軟了語氣，將自己的難處緩緩道來。
陸鶯鶯聽完後，止不住來回踱步。
又將自己的頭發抓搔得一團亂，她停下來定定地看著床上之人，難以置信道：“你說你是被拐來這裏的？怎麽可能呢，娘說你和二哥是在肉攤上一見鐘情的。”
“一見鐘情需要這東西嗎？”柳如鳶指了指掉落在喜被上的傀儡符。
她嘆了口氣，繼續道：“我雖被定身，但能聽到外界的聲音。”
“那些賓客的話，你也都知道吧。在我之前，這村上已經連續死了四個新娘了，她們和我都是同病相憐之人。若非被拐，還有誰會上趕著去送死呢？”
陸鶯鶯霎時間無言以對。
良久，她深吸一口氣，好似下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。
她一面剝掉自己的外衣，一面對柳如鳶道：“你把身上的喜服脫下來，換上我的衣服，一會兒隨我一起出去，千萬別讓人瞧見模樣了。”
柳如鳶頓時眼眶含淚，喜極而泣道：“多謝恩人，還不知你叫什麽？今日大恩大德，來日我必定結草銜環以報。”
“陸鶯鶯，報答就不必了。”她穿上喜服後，踮起腳輕盈地轉了一圈，然後好奇地打量裙擺，掩不住嘴上笑意。
想來陸鶯鶯才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姑娘，還未曾穿過如此華服，心中的喜悅都呈現在臉上。
就在這時，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陸鶯鶯匆忙將柳如鳶推到喜床底下，蓋上鴛鴦蓋頭後，端正坐好。
蝶衣瞧見她暴露在外的手指攥緊了膝上的喜服，想必也在盤算著如何開口。
門外之人卻突然駐足，就在陸鶯鶯松了一口氣後，喜床上的紅綢羅緞好似突然有了神志，像是一條水蛇纏上了她的脖子，將她高高吊起在房梁頂。
陸鶯鶯面色漲得發紫，額頭青筋像蚯蚓般突起，想要呼救卻發不出聲，只能無力地握住紅綢，不停蹬腿掙紮。
透過那雙血紅色的繡花鞋，能看見床底下的柳如鳶死死地捂住嘴巴，不敢發出半點聲響。
蝶衣本能地想上前搭救，直到看見自己的手穿過她身體，才意識到這是發生在過去的事，陸鶯鶯早已死了，而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兇手。
她操控靈體，飄至屋外，想看清楚驅動邪術之人究竟是誰。
結果卻讓她大吃一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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兄妹倆反問：“少了什麽？”
“靈位啊！”蝶衣指了指棺前，“我看的話本子裏，停靈的地方都是有靈位的。”
可這地方擺滿了蠟燭、紙錢，卻獨獨少了最重要的靈位，她並不認為這是無心之失，而是有人想刻意隱瞞什麽。
結合進門後莫大娘古怪的行為，蝶衣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，她道：“這棺中的女子，可能並非新娘，而是陸鶯鶯。”
此言一出，兄妹倆心裏掀起巨大波瀾。
陸時卿第一個出來跳腳：“你沒見過你怎知她是陸鶯鶯？若她真是，這案子就不是自盡這麽簡單了，所以是他殺？”
“原本該死的是新娘，而陸鶯鶯則是被當成了替死鬼誤殺的，那真正的兇手是誰，是新娘嗎？她又去了哪裏？”
不知為何，蝶衣的腦海突然閃過那一雙翦水秋瞳，似小鹿般驚恐。
她道：“也有可能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，而新娘與陸鶯t鶯都是受害者。”
“可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。”陸時卿瞥了一眼門外，“還有，如果死的人是陸鶯鶯，為何莫大娘要隱瞞事實，這根本說不過去。”
“那要看看三天前究竟發生了何事，眼下或許只有她知道了。”蝶衣敲了敲棺沿。
這句話讓陸時卿頓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，“難不成你能讓她站起來說話不成。”
“站起來說話確實不成，但是棺內屍骨完好，一魄尚在。我可以試著提取死者記憶中，情緒最為激蕩的片段，比如臨死之前。”
說罷，蝶衣閉目念訣，額間的胎記緩緩凝成一只紅蝶，看上去竟栩栩如生，下一秒，蝴蝶從她的太陽穴處翩躚而出，徑直沒入棺中人眉間。
兄妹倆頓時一凜。
這是……
往生蝶！
《太衍天書》有載，往生蝶乃是四大上古秘寶之一，相傳它是幽冥彼岸花中孕育而出的花靈，萬餘年才有一只。
靈蝶一旦離開花朵，便會擇良主而棲，除非主人身死，否則不會易主。
因靈蝶生長在忘川途畔，在鬼魂引渡之時，它吸食了不少殘念，故而入體後能夠提取死者、厲鬼魂魄中的記憶。
蝶衣閉著眼睛，腦海中是一片漫無邊際的紅，如潮水般褪去後，浮現出一個畫面。
一個後腦勺黑乎乎，紮著兩個粗長的麻花辮的姑娘，正彎腰趴在廂房外面偷窺。
蝶衣迅速意識到這個人就是棺中女子，她頭頂的窗戶上貼著一對“囍”字，所以這廂房是陸家的一間喜房。
“鶯鶯，快過來幫忙。”蝶衣身後遙遙傳來莫大娘的聲音。
陸鶯鶯嚇了一跳，回頭應過一聲後，將戳出一個洞的窗紙匆忙掩好，轉身朝著蝶衣迎面跑來。
她越跑越近，直至穿過蝶衣散發著幽藍熒光的靈體，然後離去，面上無一絲異樣。
不知為何，蝶衣覺得陸鶯鶯還會再次回到這個地方。
果不其然，待夜色濃郁些後，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又靠近了喜房。陸鶯鶯通過白天戳的窗洞窺視一翻後，又悄悄繞到房門前，輕輕推開門溜了進去。
蝶衣也跟著飄了進去。
只見新娘身穿大紅喜服，蒙著鴛鴦蓋頭，端坐在喜床邊，一雙柔夷交疊於膝上。
陸鶯鶯正雙手合十對著她說道：“好嫂嫂，我就是想看看你長什麽樣，娘和爹都不讓我看。你行行好，讓我看一眼吧，不然我今晚上睡不著。”
“……”新娘無一絲反應，既沒開口拒絕，也沒點頭同意。
“嫂嫂？”
“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？”
話音未落，陸鶯鶯便伸出食指，慢慢挑起眼前的蓋頭。
這一看頓時將她嚇得癱坐在地上。
蓋頭底下是一張極盡扭曲的面容，尤其是那雙眼珠子，布滿猩紅血絲，直勾勾地盯著陸鶯鶯，幾欲將眼眶瞪裂。
可細看之下，她的眼神中又帶有一絲哀求，像是在求救。兩種矛盾情緒交雜，如此才顯得面容扭曲。
果真是她！
蝶衣認出新娘正是三日前自己在亂葬崗附近撿到的姑娘，而她眼下的情況十分詭異，身軀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控，想要說些什麽卻無法將之訴諸於口。
“咦？”陸鶯鶯驚訝出聲，蝶衣循著她的目光望去，瞧見新娘潔白的脖頸處貼著一張黃色符紙。
緊接著，陸鶯鶯心中的好奇心終究是抵過了恐懼。
只見她雙手撐住地面，一步步將屁股挪至新娘跟前，一邊挪，嘴裏一邊念念有詞：“嫂嫂，你怎麽了，你這是……中邪了嗎？”
在確定了面前之人確實動彈不得，她湊近後捏起黃符仔細打量。
符箓由朱砂書寫而成，畫著讓人看不懂的覆雜圖案，她一臉困惑，抓破腦袋也想不出這是什麽東西。
蝶衣卻覺得這東西分外熟悉，她曾聽人提起過，傀儡術是詭道邪術之一，施術之人將傀儡符貼於被施者身上，後者便會如同牽絲木偶一般，任人操縱擺布。
如今這新娘與身中傀儡術之人一般無二，想不到這小小的漁樵村竟然還混入了妖道。
陸鶯鶯並沒有蝶衣想得這麽多，她不管三七二十一，一把將符箓撕下。新娘頓時好似渾身脫力般癱軟在榻上。
連忙將她扶起後，陸鶯鶯一只手在床上摸索半晌，最終拿起一顆李子遞給她，“嫂嫂你怎麽了，是太餓了嗎，要不先填填肚子吧。”
新娘並沒有伸手去接，而是死死抓住她的手腕，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。她氣若游絲道：“放我出去，求你……”
話音未落，陸鶯鶯連忙擺手拒絕，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似的，“不行不行，我放你跑了，二哥便沒媳婦了。”
二哥。媳婦。
蝶衣猛然間想起，陸知許在來時路上談起過陸家的情況。
早年陸父上山砍樵之時，不慎掉落懸崖亡故，留下寡母莫大娘，一邊在村口賣豬肉，一邊一把屎一把尿將三個孩子拉扯帶大。
這日子雖清貧，好在現世安穩。不料沒過幾年，北戈大舉進犯梧國。梧國缺少人力壯丁，於是大肆征兵，而陸大正直壯年，便被朝廷招入兵營。
可惜梧國氣數已盡，再如何掙紮也改變不了國破的命運。亡國十年後，前朝太子卷土重來，大敗北戈覆辟舊國，改國號為璃。
古來征戰幾人回，雖然舊國覆辟，但陸大再也回不來了，莫大娘家中又失去了一個男丁。
戰火遠去時她也老了，便將豬肉攤子傳給了陸二。現如今陸二就是一家之主，一人賣豬肉養活家中三妹和寡母。
沒想到新娘聽到陸鶯鶯的話後，聲線變得有幾分尖厲，“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二哥，也不想與他成親，我是被迫的！”
擔心嚇壞面前的姑娘，新娘又放軟了語氣，將自己的難處緩緩道來。
陸鶯鶯聽完後，止不住來回踱步。
又將自己的頭發抓搔得一團亂，她停下來定定地看著床上之人，難以置信道：“你說你是被拐來這裏的？怎麽可能呢，娘說你和二哥是在肉攤上一見鐘情的。”
“一見鐘情需要這東西嗎？”柳如鳶指了指掉落在喜被上的傀儡符。
她嘆了口氣，繼續道：“我雖被定身，但能聽到外界的聲音。”
“那些賓客的話，你也都知道吧。在我之前，這村上已經連續死了四個新娘了，她們和我都是同病相憐之人。若非被拐，還有誰會上趕著去送死呢？”
陸鶯鶯霎時間無言以對。
良久，她深吸一口氣，好似下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。
她一面剝掉自己的外衣，一面對柳如鳶道：“你把身上的喜服脫下來，換上我的衣服，一會兒隨我一起出去，千萬別讓人瞧見模樣了。”
柳如鳶頓時眼眶含淚，喜極而泣道：“多謝恩人，還不知你叫什麽？今日大恩大德，來日我必定結草銜環以報。”
“陸鶯鶯，報答就不必了。”她穿上喜服後，踮起腳輕盈地轉了一圈，然後好奇地打量裙擺，掩不住嘴上笑意。
想來陸鶯鶯才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姑娘，還未曾穿過如此華服，心中的喜悅都呈現在臉上。
就在這時，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陸鶯鶯匆忙將柳如鳶推到喜床底下，蓋上鴛鴦蓋頭後，端正坐好。
蝶衣瞧見她暴露在外的手指攥緊了膝上的喜服，想必也在盤算著如何開口。
門外之人卻突然駐足，就在陸鶯鶯松了一口氣後，喜床上的紅綢羅緞好似突然有了神志，像是一條水蛇纏上了她的脖子，將她高高吊起在房梁頂。
陸鶯鶯面色漲得發紫，額頭青筋像蚯蚓般突起，想要呼救卻發不出聲，只能無力地握住紅綢，不停蹬腿掙紮。
透過那雙血紅色的繡花鞋，能看見床底下的柳如鳶死死地捂住嘴巴，不敢發出半點聲響。
蝶衣本能地想上前搭救，直到看見自己的手穿過她身體，才意識到這是發生在過去的事，陸鶯鶯早已死了，而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兇手。
她操控靈體，飄至屋外，想看清楚驅動邪術之人究竟是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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